14岁女孩被网友教唆后竟去卖卵，还有一些女大学生…黑产业链触目惊心

2016年，南都曾连续多日曝光操作试管婴地下诊所链条，患者张雪（化名）反映自己在地下诊所接受取卵时被割伤卵巢，面临难生育的困境。随后，在广州一中专读书的17岁女生小美（化名）也反映，自己被朋友唆使卖卵，取卵后肚子肿胀如孕妇，一度休克病危，所幸脱离生命危险。（戳回顾）

然而，最近又有媒体曝光，14岁少女被取卵致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

女孩在网友教唆下进行了取卵手术

小娟（化名）今年14岁，辍学后她在网友的推荐下，从老家广东惠州来到了广州打工。但两个月后，当小娟回到家里时，家人却发现她脸色发黄，还有腹胀的现象。

家人一度怀疑小娟患了肝癌，但到医院一查才发现，小娟原来是进行了取卵手术。据随后的病历显示，小娟取卵术后6天，渐进性腹胀4天，双侧胸腔积液，并提示有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声像。

原来，小娟在来到广州后，在一名网友的教唆下，进行了取卵手术，而一开始的检查，是在广州一家民营医院进行的。

记者：哪个医院

小娟：广州现代医院

记者：你去那家医院做什么呢？

小娟：抽血之类的，还有什么（其他）项目

记者：医生有没有提醒你不能做这个取卵手术呢？

小娟：没有，都没有，因为我觉得那家医院，（有）很多（人）都是（来）做这些东西。

取卵手术在出租屋进行 

要走就赔钱？

小娟说，当初像她这样前来检查的还有好几个人，她们都是由中介带来的。而在检查过后，最终的取卵手术并没有安排在正规医院，而是在白云区京溪附近的一个出租屋里进行的。

小娟：当时我好怕 好痛

记者：当时持续了多长时间呢？

小娟：我觉得好长，半个多小时

尽管过程中小娟想过逃脱，但中介却威胁说，要走，就得赔偿所有检查费用。“她说要是（我要）走的话，就扣钱，赔钱这样子，（她说）那么多女孩子取了都没事，我以为我也会没事。”

警方破门入屋 

现场存放催卵药品

随后，今日一线记者以匿名方式向广州白云区公安机关进行举报。很快民警和卫计局工作人员，赶到了白云区云景花园的一间出租屋。

现场只有一名女孩，民警来后她用微信告知了自己的上司，对方还教她把药物扔进厕所冲走。随后，卫计委工作人员也在出租屋里找到了一些催卵药物。而据受害者小娟（化名）说，这里最多的时候有过17人。

起底“地下代孕”内幕

“捐卵”广告随处见 

颜值学历均成筹码

虽然卖卵代孕行为在我国被明令禁止，但实际上，我们身边像小娟这样的案例并不少，有的女生甚至是为了追求巨额报酬，主动参与。如今这种种行为愈演愈烈，甚至早已异化为了一条黑色产业链。

究竟这背后的水有多深呢？记者继续暗访调查，暗访到的内容，令人难以想象。

在网上输入“捐卵”“卖卵”等关键词，便会出现五花八门的买卖卵子广告，尽管上面大多打着“爱心捐卵”的幌子，还隐晦地将提供卵子的人称作“志愿者”，但这些网站连最基本的备案号都没有，正规性可想而知。

除了在线上，这些卖卵代孕的广告在线下也随处可见。像在广州某女子医院的女厕内，就贴有“捐卵”广告；而在广州大学城某商业街的女厕，也同样成为“捐卵”代孕广告的重灾区，而这些广告无不打出收入过万，轻松赚钱的口号，来吸引女孩。

通过其中一个广告上的微信号，一线记者以买家的身份，联系上了一名对接人。

卖卵对接人：如果你要的是男孩的话，绝对百分百抱在你手上的是男孩而不会是女孩

这名对接人声称，他们是一家有着13年卖卵代孕经验的专业公司，为他们公司供卵的，通常都是一些20刚出头的女大学生，而卵子的价格则根据女生的长相、学历而定。

为了赢得记者的信任，对方在微信上还一口气推荐了五六位女大学生，甚至还发来了女生自我介绍的视频。

“面试”女生均称缺钱 

伤害风险一脸茫然

两天后，在广州天河区富力盈泰广场这栋写字楼六楼，记者见到了对接人推荐的三名女生，在业内这个环节称为“面试”。见面后，三人显得都很大方，神情自若，一点都没有把“卖卵”当回事。

第一位是自称来自中山大学大三的学生。卖卵对接人要求这名女孩展示一下高挑的身材。对接人称，这位女孩是“天生丽质”，绝对没有做过整容手术。

第二位“面试”者自称是来自广州大学的大四学生。女孩同样被要求展示身材。

第三位女孩，自称来自广州某大学服装设计学院，身高一米七三，今年23岁，即将毕业。她说自己来“捐卵”是由于父亲病倒后欠下了巨额债务。

交谈间记者发现，这三名女生前来卖卵的理由都不一样，但无非都是等钱用。而对于卖卵会带来的伤害和风险，她们都是一脸茫然。在“面试”过程中，对接人还信誓旦旦地说，取卵对年轻女生来说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不会有副作用。

记者核实：确有女大学生参与卖卵

为了核实她们的身份，记者选择了其中一名女生的资料进行验证。第二天，经广州某大学学生处的老师证实，这位女孩的确是该校的在校学生。

医生：非专业取卵促排 

或可危及生命 

据专业的生殖医学医生介绍，通常在取卵时，医生必须要用一种手术用的空心针，刺破卵巢内成熟的卵泡，才能取到卵子，而非专业机构人员进行这一操作的风险非常大。

广州市妇女儿童医疗中心生殖医学中心医生孙玲 ：

特别是卵取得比较多的时候，有时候卵巢一边一个（针孔）还不够，可能需要一边卵巢穿刺两个（孔），甚至更多，卵巢的穿刺孔是会有些出血的，只是多少而已，（出血）可能会导致局部组织的粘连，可能导致女性本身不孕。

此外，在正规医院，医生在取卵之前还要进行促排卵，而促排目标是卵子刚好能满足患者的需求即可，但是非法机构往往以盈利为目的，则希望促排越多越好。而这可能导致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供卵代孕“一条龙” 85万包成功？

显然，很多前来“卖卵”的女孩都是不明所以，甚至可以说是被坑蒙拐骗，参与了这种对自己身体有绝对伤害的事件中来。那么现在客户有了，卵源有了，接下来的人工合成胚胎和代孕妈妈又从哪找呢？

为了进一步深入调查，记者假装提出，看上了“面试”中第三名女孩，希望由她来供卵，这时中介马上亮出了价格。

卖卵对接人：这个女孩8.8万，这个学历都是这个价钱，这是我们的行情，不过我们也可以跟中介商量一下。

在对方随后提供的一份“服务协议”上，写有“启辰代孕”等字样，协议显示，买卵或者代孕的费用都可以分期支付。如果客户不能自主怀孕，公司还可以提供代孕一条龙服务。“包性别包成功就要30（万），帮你找代孕妈妈的话，包成功，包性别是85万。”

代孕宿舍为豪华别墅 

专人伺候饮食

对接人还声称，他们公司与广州乃至全国的大医院都有合作关系，手术一律是由专业医院的医生操刀，绝对安全可靠。

尽管对于这一说法我们无法证实，但对方还是向记者展示了实验室的照片，并表示除非先缴两万元的“诚意金”，要不然不能去现场参观。在照片中，只见室内有多个疑似冷藏箱的设备，上面还有数字标号，有的箱内还放有试管。

对方表示，除了取卵技术有保证，他们的代孕服务更是绝对的“高配”。不但住的是豪华别墅，而且孕妈在怀孕的每个阶段的住所地也不一样。

记者：（代）孕妈妈住的地方在哪里呢？

卖卵对接人：新塘也有，增城也有，然后就是这里附近，我们租的都是整栋的别墅，整栋租下来。

记者：前期中期后期住址不一样？

卖卵对接人：后期肚子大一点的时候，就在偏僻一点的地方，如果那么多大肚子妈妈在那里出出入入，如果被别人看到了不好

在记者一再要求下，对接人通过微信视频通话的方式，连线上了一名别墅的保姆，进行视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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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探访疑似代孕别墅 

存在已有几年？

根据对接人提供的仅有的几张代孕别墅的照片，一线记者以租房者的身份，通过广州多家房产中介进行辨认搜寻，最终找到了一个疑似代孕点。

在增城凤凰城碧桂园的 凤曦西苑 西区，这栋位于路口右边的“双拼别墅”，庭院内长满杂草，而一旁别墅的二楼阳台上，却晒着多件孕妇衣服。

从这些衣服大小尺寸不一来看，房间内应该住着不止一名孕妇。有附近的住户表示，这栋“双拼别墅”内的确住着很多孕妇，而且这种情况已存在几年了。

附近住户：这里面很多孕妇的，听说是代孕的。

记者：这里面住了大概多少人呢

附近住户：不知道喔，反正就是好多，生完一批走了一批，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随后记者以寻找家政人员为由，敲开了这栋别墅的大门。开门的是一名身穿桃红色连衣裙的年轻孕妇，她的肚子已明显隆起。但对陌生人的到访，屋内人员显得异常警惕。

几经辗转，记者最后还是敲门进入了屋内，而刚才开门的孕妇已经上了二楼。只见屋内宽敞明亮，饭厅一角放置着多桶桶装水，吧台上还有几瓶奶粉罐。

此时客厅有一名40来岁的女子在看电视，另一名穿白色衣服的女子则藏在墙柱后面。

当记者进一步提出想去厨房和做饭阿姨详谈时，屋内女子则表示这里有孕妇不方便进入。在此前的了解中，代孕公司的负责人还称，一般这种别墅都是他们租回来的，而拿来做代孕宿舍的事，他们也不会过多声张，甚至很多时候，连房东都被蒙在鼓里。

代孕公司：

非常手段 确保婴儿“订制”成功 

代孕公司的负责人表示，她们的生意向来火爆，除了增城和新塘外、在花都甚至河源都有代孕点。

通常，这些年轻的代孕妈妈肚里怀的，都是按照客户需要，进行过性别筛选的胎儿，但万一出现不一致的情况，就将“特殊处理”。

花尽积蓄五次“试管婴儿”皆失败 无奈！

违法代孕公司堂而皇之做广告叫卖，一定程度上暴露了有关部门监管不力的现实。目前卫生部门只能对正规的医生和医疗机构进行管理，而这些网站和黑中介，则需要工商、公安及工信等部门的合作执法。

不过从另一个层面来看，尽管很多家庭都知道，在我国可以做试管婴儿，而代孕是违法的。但往往从实际情况来看，又似乎只有“地下代孕”这一条路可走，那这个矛盾，又有什么办法破解呢？

陈小姐和曾先生是东莞的外来务工者，2014年，刚结婚不久的陈小姐被检查出输卵管堵塞，由于无法怀孕，因此医生建议他们做试管婴儿培养。然而从2014年到2017年，在陈小姐体内先后进行了5次试管婴儿培养，但都以失败告终。

丈夫曾先生说，夫妻俩为了要一个孩子，至今已花光了多年来打工的所有积蓄。“应该用了有三四十万，最少的（统计）了，现在钱用完了，我们人又没得到，你说两公婆离婚吧又不可能，我很喜欢我老婆。”

陈小姐：把我们的胚胎植入到代孕孕母身上去，遗憾肯定是有的，但是自己身体这样子也没办法，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拥有一个小孩。

尽管夫妻俩曾有过这样铤而走险的念头，但最终还是没有跨越法律的红线。而他们的经历，也是许多无法正常怀上孩子的家庭的缩影。

正规医院合法卵源稀缺 

需求方转向黑市

据了解，目前在我国，正规的供卵途径只能来源于不孕不育、要做试管婴儿的女性，而经其本人同意后，可将她多余的卵子捐赠出去。

有医生表示，“捐赠”是目前在我国卵子合法流转的唯一方式，并且捐赠方只能获得受捐赠方象征性的“营养费”。

不过，很多捐卵者本人，往往是在做试管婴儿培养，这也就意味着，她们自己也很可能是卵子的二次需求者，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导致很少有人会主动捐赠。

  知多D  

违规取卵或导致多种并发症

中山大学附属第六医院生殖医学研究中心主任梁晓燕教授介绍，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是实施体外受孕辅助生育技术中最严重的医源性并发症，是一种人体对促排卵药物产生的过度反应，主要临床表现为卵巢囊性增大、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加、体液积聚于组织间隙，引起腹腔积液、胸腔积液，伴局部或全身水肿，血液浓缩，广泛的血栓形成，不及时治疗会遗留严重的并发症甚至导致死亡。

梁晓燕介绍，正规的生殖中心会严格把控用药，尽可能避免出现卵巢过度刺激综合征。但仍有少数患者如多囊卵巢综合征的患者等，会对促排卵药物高度敏感而出现相关症状。

在地下机构，人为地使用大量药物，特别是对年轻的女性，导致出现过度刺激综合征的发生几率和风险更高。她说，正规生殖中心平均取卵数是8- 10个，一般不会超过15个。但有些地下机构受到利益的驱使，会加大促排卵的剂量，取卵量甚至一次性达到四五十个，造成卵巢过度被刺激，“这是我们医生要坚决抵制的情况。”

地下机构取卵还存在出血、感染、药物过敏等风险。梁晓燕提醒，这些机构取卵的地方不是在有空气净化的正规手术室，通过介入性操作，可能导致年轻女性出现继发性感染。一旦感染，就可能形成卵巢脓肿，卵巢的功能或永远丧失，导致卵巢早衰，“可能面临的后果就是自己也成为一个不孕者。”

此外，地下机构取卵多在居民小区，不是在正规手术室，没有麻醉医师在旁“保驾护航”，也缺乏输血条件，一旦手术过程中触碰到大血管，出现大出血，则无法实施抢救。另外，药物过敏导致休克的风险也不能忽视。

梁晓燕提醒，年轻女孩一定要警惕地下机构取卵的风险，不要轻易听信他们的宣传，打针取卵，以防面临生命危险。最后，梁晓燕建议，政府要加强监管，完善相关法律法规，对非法黑窝点、中介进行严厉打击。

南方都市报（nddaily）综合自今日一线（grt_jryx 已获授权转载）、南方都市报（记者：阳广霞 实习生 鄢敏 纪秋敏 通讯员：简文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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